《宁波大众》报初创纪事
发布时间 : 2015-09-16  10 : 08 作者 : 徐炎 字号 : [] [] []

  宁波解放后,依次出现过《宁波新华电讯》(194961日—87)、《甬江日报》(194988日—195076)、和《宁波时报》(195077日—1951831)这三张报纸,担任总编辑的都是郑汉杰同志。我从19496月初开始,就参加编办这些报纸的工作,先后任记者、编辑和政治秘书等职。

  1951年上半年,中共中央华东局召开的一次会议上作出决定,认为当时党的工作重心既然要面向农村,而当时的报纸却几乎都面向城市,因此必须作出调整,规定地委以下的党报都以面向农村为主,走通俗化道路,并且将报名一律改为《xx大众》报。这样,从19519l日起,就把《宁波时报》改组成为《宁波大众)报。由于郑汉杰同志已调省人民广播电台任台长,中共宁波地委决定:由地委宣传部宣传科长丁菲同志(她在老解放区做过新闻工作,建国后曾在《浙江日报》任职)兼任社长,不久,即离甬调杭《浙江工人报》工作,由我和何其同志分任正副总编辑。

走通俗化道路

  中共宁波地()委在《关于出版<宁波大众>报的通知》中说,“报纸大众办大众看,为大众说话,说大众的话”,使之“成为广大工人、农民读得懂、买得起的报纸,成为工农大众自己讲话的园地”。要办好大众报,首先碰到的问题是工作人员在思想上、作风上和文风上的转变。过去,我们都是办对开大报的,读者对象大体是党政干部和一些城市知识分子,直接面向工农的内容不多;同时稿件文字长,语句不通俗的状况又较普遍。今天,要改成4开小报,又得直接面向农民和工人说话,这不能不说是一次很大的转变,无论从报道内容的策划、标题的制作、以及稿件的遣词造句等方面,都得反复斟酌了。幸好,在省城杭州已经办起了一张面向全省农民的《农民大众》报,相当通俗活泼,很有参考价值。另外,我们还收集到外地的一些通俗报纸,如江苏的《盐阜大众》等等,从中也能找出一些规律性的经验可以作为借鉴。同时,我们当即派出不少编辑、记者,直接到农村中去,和农民交朋友,熟悉他们的生产过程和生活状况,了解其要求和忧乐。那时,我们大多很年轻(我刚满25岁,算是中等以上年龄了),对上山下乡视作家常便饭,车船不通的还要步行。到了乡里村里,当然是粗茶淡饭,就地借宿,很少在正规的招待所和旅馆住宿,但是,大家都不以为苦。

  为了充分发挥报纸的作用,并争取工农群众的直接参与,我们还在农村和城市工厂中开展读报组活动,做好工农通讯员的组织工作,选择一批稍有文化水平的积极分子担任读报员,定期为周围群众选读报上的重要内容,并开展议论。如从群众中发现有价值的材料,希望读报员向报社反映,或直接写成稿件。这样,就逐渐培养一批报纸的通讯员,既密切了报纸与工农的联系,又保证了稿源。到19529月,共发展了5千多个读报组,鄞县和平乡花园村读报组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个。全村订阅《宁波大众》20份,有中心读报组、小组读报组。他们通过读报,受到启发,村里民兵把外逃上海的反革命分子、军统特务徐仲达逮捕归案。195112月提出“过春节要废止迷信浪费行为”的建议在报上刊登后,引起各地读报组响应,他们先后被评为县、地区模范读报组,徐杏桂被评为模范读报员,受到县和报社的表彰。当时本报的通联组长孙肇同志曾为组织读报组,发展工农通讯员付出不少精力,并取得丰富的经验。

  由于经常同农民们接触,又有一些农民通讯员的直接反映和参与,我们感觉到在农村中流行着一些生动而有价值的农谚,对农民的生产生活颇有裨益。因此,我们从19534月起在报纸上设“古人老话”专栏,不定期选载,少则一二条,多则六七条,并用科学道理解释。各地农民、农技人员和读者纷纷来稿,提供农谚。在此基础上,决定由农村组的编辑们广泛组织搜集,还商请当时的专署农林科、农校、农场的技术人员们协助鉴别、挑选和注释,编印成64开的《宁波农谚》小册子数千本,分送给广大农村通讯员、读报员和有关部门的同志参考。这些活动,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当时报纸同农民群众联系密切的程度,体现我们力图把报纸办成他们所欢迎并为他们服务的诚意。

组织思想讨论

  当然,我们办的是党的机关报,宣传的内容决不能局限在生产环节诸如春种秋收上,作为党的耳目喉舌,应该在政治思想上帮助工人和农民提高认识。报纸创刊不久,有一件来稿反映,农村干部胡阿宝认为“土地改革结束,革命成功了,卷起铺盖回家去搞生产”。经过调查,发现胡阿宝的思想在当时农村干部中有一定的代表性,如果不及时教育,将影响农村工作的深入开展,于是从1013日起在报上开辟“胡阿宝思想讨论”专栏,采取摆事实、讲道理,以群众教育群众的方法,分析部分农村干部中以为“分了土地,革命已经成功,回家搞生产”的错误思想,一个月中,收到各地来信来稿240余件,发表了其中43件,有不少稿件是乡干部集体讨论后写成的。到1113日,胡阿宝也写来了检查。认识到产生错误认识是因为平时学习不够,看不清革命前途,只考虑个人利益。经过讨论,大家感到党组织要加强对农村干部的教育,要经常组织农村干部学习理论和读报,认清形势,明确有关使命,不断把农村工作推向前进。

  在1952年春天的“三反”、“五反”运动中,某些资本家谬论四起,胡说“老板养活了工人”,又把工人们揭发“老板”行贿、偷税漏税、偷工减料、盗窃国家经济情报等等不法行为,说成是“忘恩负义”。对此,作为党报有责任予以回击。因此,我们又在报上开辟了“是谁忘恩负义?”的思想讨论,揭露了资本家欺压工人和超经济剥削的事实,阐明了是工人阶级的剩余价值养肥了资本家,而决不是相反。如果说,谁“忘恩负义”,那末首先是资产阶级自己。通过这一讨论,也有力地提高了工人们的政治觉悟。

  1952年早稻丰收后,互助组组员朱将才提出“散伙单干”。报纸又组织“朱将才单干思想讨论”。各地互助组纷纷参与,有的地方还利用黑板报、土广播等宣传工具,运用读报组、说唱队、剧团演出等宣传方式投入讨论。认为互助组增产丰收了,要散伙单干,这是忘本思想,走回头路,贫下中农又要吃苦头。互助组不但要巩固,还要向前发展,只有这样,才能不断增产,过上好日子。通过讨论,许多原来动摇不定的农民安定了思想。此外,在粮食和棉花的“统购统销”等重大经济政策变动时,在关于“过渡时期总路线”宣传时,报纸都大力作了报道解释,有时还提供宣传员讲话资料,印发座谈会纪要,邀请代表性人物发言,利用报纸接触面较广的特点,起到了舆论引导的作用。当时,我们报纸发行二三万份,每天出版,在农村和工厂还建有不少的读报组和黑板报编写组等等,使广大群众很快地接受党的主张。

拿起批评武器

  1950419日,中共中央发布了《关于在报纸刊物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》,我们很快就作出了反应。改办成《宁波大众》以后,对于执行这一决定,似乎更加积极。记得当时对农村干部中的强迫命令甚至打人骂人等恶劣行为,报纸进行过多次揭露和批评。印象较为深刻的一个典型人物,是镇海的一位区委书记,他经常以功臣自居,动辄训人,并且无理压制属下的干部,造成许多不良的后果。我们宣传组的同志采访了这个人物的有关错误事实,作了详细的批判性的报道,当时还似乎配了一幅漫画。此事曾得到地委领导的支持,责令其作出检讨,并在报上公布。这类事件还有好几起,当时都得到地委的支持和鼓励,认为这也是教育干部的重要手段之一。此外,我们报社的宣传组长王泰栋同志等,还经常写些小品和杂文等,对某些社会上的不健康现象,进行不指名的讽刺和批判,也收到一定效果。现在看来,当时的一些做法,虽然还有不尽完善之处,语言文字也不免有些粗糙,但是上下一心对待工作中错误缺点的严肃态度,却是十分真诚和可贵的。

  报纸既然要拿起批评的武器面向社会,同时,也应该勇于在自己的队伍中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。我们曾经在报纸上开展反“客里空”的活动,即对某些通讯员在报道中,用虚构手段,随意渲染某些情节,甚至无中生有地制造假新闻,引起读者的不满,造成不良后果。凡此种种,一经发现,我们都公开曝光,指出错误,澄清事实并取消这些造假者的发表权利。另外,在编采人员中产生的差错,也经常公开更正和道歉。记得有一次,是因为在一条新华社电讯中,有一句“抗美援朝”的句子,却被排字工人错排成“抗美抗朝”而没有校正,作为总编辑,由我公开郑重更正和向读者道歉,并收回和销毁尚未发出的报纸加以重印再发。40多年过去了,此事的教训仍铭记在心。

关心天下大事

  我们办的虽然是一张通俗小报,以农民为主要对象,兼顾工人和其他城市读者。但是这毕竟是地委机关报,而非专业报纸,因此宣传范围应该涉及各个方面。比如国际国内大事,还是不能忽视的,加上,当时的抗美援朝战争还在进行,人民群众把战争的胜败常同自己的命运紧紧相连,因此,十分关切战况。又如,各地在恢复和发展经济中的成就和经验,以及稳定物价和加强城乡流通秩序等等方面的情况,也是读者所关心的。因此,时事报道也占有一定的篇幅。我们除了抄收新华社的明码电报以外,还采用了新华社通过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发布的记录新闻。这种广播新闻,我们称之为“小广播”,它是专门供给隔几日出版一期的通俗小报使用的。我们通过对两种新闻来源的比较和综合,常常能够选取比较丰富和通俗的稿件供给我们的农民、工人读者,有利于他们了解天下大事。当时的时事编辑李政同志,几乎每夜都要抄收这种断断续续的“小广播”,并迅速编好发排,我们当时用的是平板印刷机,速度不很快,但我们大体都能在天亮前后出报,通过邮局发往各地。

  我在《宁波大众》报的时间只有最初三年,到195410月,就奉调去《浙江日报》工作。回想往事,可能还有一些情节上的出入或差错,但是基本情况是真实的,并且充满着亲切而美好的回忆。

  作者:徐炎,浙江省海宁县人。原名程继昌,又名程斐。曾任《宁波大众》报总编辑、《宁波日报》副总编辑。已离休。